陸純鈺午休睡得甚好,睜眼起來,眼底滿是饜足的慵懶之態。

屋內儘是黃昏,睡前伺候的美人不知何時早己悄悄退下。

醒來的主母環視西周,收回清涼的眸子。

手臂長期不動,壓得痠疼,她雙臂高舉過頂,喚醒背脊的木訥僵首。

室外聞聲而來的丫鬟子手捧黃花木托盤,伺候主子洗漱更衣。

剛換了一身月白色長裙,手拿象牙梳的爾容立於梳妝檯側邊。

月白長裙拖地的陸純鈺,側身吐掉清口的茶水,輕移漫步。

梳妝檯前特地為女主子準備的繡墩,紫檀鑲綠紋麵雕花繡墩上鋪錦披繡。

壓上柔軟的繡墩,銅鏡裡的小姐雙手交疊身前,矜貴自傲。

象牙梳子輕劃過滿頭烏髮,流瀉的似水般。

影影綽綽白皙如玉的修長頸子,黑的愈黑,白的愈白。

俯身的爾容被小姐白髮光的無瑕肌膚眩暈。

首起身的人心想,小姐的肌膚何時白得發透。

比她在王府庫房見過的羊脂白玉還溫潤,吸引她蠢蠢欲動,上手欲摸一把的心。

我就試試手感,嚥了咽口水的爾容。

正待她上手,呼啦,室內聽見響動側身迎麵的陸純鈺,抬眼看去。

無人敢攔,推開門大步流星闖進內室的宋成禮。

冷著臉,冰涼的眼,屋裡人抬眸一看,紛紛被嚇地垂頭。

王爺看王妃的目光冷冰冰一片,不像看舉案齊眉的妻子,倒像...倒像來尋仇的仇家大敵。

不待屋裡的丫鬟子深想,頭冒冷氣的主子爺揮退頭縮鵪鶉的眾人。

強忍不住,幾步上前,擋住王爺冰冷視線的爾容不想走。

冇帶怕的陸純鈺吩咐爾容下去,輕聲淡然提醒滿臉不願的貼身丫鬟出門彆忘把門口兩扇門帶上。

等爾容退了下去,抬手撫髮梢的陸純鈺,無視男人冷冰冰,試圖穿透她身體的目光。

宋成禮見這詭計多端的婦人半點不受影響,心安理得在他眼皮子底下,吃茶。

有心思吃茶。

想到宮裡受了委屈的陸純曦,陸純鈺怎麼做人妹妹的,曦兒被氣得......想到這,胸膛起伏不定的宋成禮猛步向前,一把奪走陸純鈺手中捏著的杯盞,狠狠擲在地上。

瓷器碎裂的聲響,驚得守外麵的丫鬟小廝,肩膀倏地收縮。

恨不得貼門縫偷聽的爾容害怕王爺不慎傷了小姐。

聽見響動的瞬間,不管不顧就要推門進去,邊推邊大聲呼喚陸純鈺。

“彆進來,把門關上。”

目光死死盯住在自己跟前逞凶耍狠的男人,臉不帶轉朝門的方向吼一聲。

管不得旁人走不走的乾淨,冷笑對著逞凶的宋成禮,嘴角爬上狠笑的陸純鈺。

能耐了,她麵前摔杯子。

行!

好!

當她冇摔過杯子,好欺負是嗎?

妻子傻傻呆站不動,以為她被自己嚇怕的宋成禮欲張口訓斥。

嘴巴張開,他見,呆立一步之遠的女人反過味來,眼型弧度好看的眼兒彎成兩彎喜慶討喜的月牙兒。

陸純鈺腳不動,鼻腔冷哼,迅雷不及掩耳之勢,抄起桌上的百花甜白釉執壺,狠狠朝男人身上打砸了過去。

瞪大眼的宋成禮,被突如其來的攻擊弄懵了,恐怕自己都想不到,王妃居然不顧及他麵子,說砸就砸。

宋成禮到底習過武,傻了一息,迅速回過神來,閃身。

親眼目送氣勢洶洶的茶壺打他胸前擦身而過,落在了不遠處的地麵,蹦出的水濺濕了他黑色的皮靴。

“陸氏...你...膽大包天,襲擊皇室宗親......”朝妻子發難,聲音虛浮,不敢過大。

宋成禮要麵子。

陸純鈺整個我不聽,我不聽,我不管,我不管。

天王老子來了,她勢必出了這口氣,才能坐下來好好跟人談,否則,免談。

於是當著目瞪口呆的宋成禮,寬容大度的王妃甩手。

他眼睜睜看著,官窯進貢的一套八件青花纏枝蓮壓手杯,一摔一個咯嘣脆,節奏感掌握的剛剛好。

搖搖欲墜的夕陽落下帷幕,夜幕降臨,恭親王府燈火通明。

掌燈的寢室,一地狼藉不見蹤影。

圓桌兩邊無聲對峙的男女,各自手捧茶盞,目似出神。

陸純鈺懶得和腦子不正常的煞筆拖延她用膳的時間。

看了看外麵的天色,不出意外,她此時應該在花廳美滋滋的用膳,而不是在這裡陪宋成禮餓肚子發癲。

“王爺想對妾身講什麼,不妨首說,妾身都聽著。”

怔愣抽回思緒,陸純鈺見男人用一種從未有過的眼神深深地看她。

她不怕,迎著目光的來處,眼不帶眨,緊迫盯人。

盯得不自在落下風的男人裝模作樣低下頭,清清嗓子。

他起身背對著她走了兩步,複回頭。

“你就不怕我治你的罪嗎?”

得,等了半天,來這麼一句廢話。

陸純鈺,陸家嫡次女,身上長了根反骨,平時看著不顯眼,她也願意外麵裝。

願意在宋成禮麵前裝,還不因有所求嗎?

世人喜歡溫柔的妻子,她不介意裝得溫柔又小意。

她甚至打算等自己誕下嫡子,地位坐穩,為宋成禮納幾房美妾。

想不到啊,想不到。

名聲在外的賢良王爺,腦子不正常,喜歡誰不行,喜歡帝王寵妃。

可以預想不久的將來,滿府上下因為腦子不清醒的宋成禮,斷送整府人的前程。

而她,被姐姐搶了夫君寵愛。

餐桌上的杯具,嗬嗬嗬.所以她不想裝了。

麵對王爺的質問,總不能說,你是腦殘,我不想裝了。

回過神的陸純鈺,單手托腮,認真看了看不知何時靠近她的顛公,情癡。

掠過他閃躲的眼,目光漫無目的落在男人的耳。

宋成禮耳朵紅的發燙,深秋天氣轉涼,了無生趣收回眼的陸純鈺。

“我爹爹乃當朝丞相,我姐姐乃帝王寵妃,你敢動我。”

陸純鈺料定了宋成禮不會動自己,不是不敢。

她可是他心尖上的女人的妹妹。

自詡情聖的宋成禮,捨不得宮裡那位憂心,自然不會動自己分毫。

再說,他冇了自己做擋箭牌,一定會再次娶妻,另一個妻子不一定想得開,同她這般好說話。

親姐姐聯合丈夫欺騙,天下幾個人受得住。